這篇寫一些我對「獨立思考」的新思考、隨想。而這牽涉到一些生物學的概念、演化論的概念。
在此之前,先說一個故事吧:
小明問他的父親,為什麼人類要繁殖?
小明的父親說,這一方面是出於生物的本能,個體會產生由衷的慾望,把自身的基因繁殖下去,另一方面則是為了傳宗接代,把人類的文化和精神傳承下去。
小明思考了一會又要問了,可是父親阻止了小明,父親說:
「別問我為什麼生物要把基因繁殖下去,也別問我為什麼要傳宗接代,把文化傳承下去。」
父親接著說:「我不知道。」
基因的奴隸
要說人類為什麼要繁殖,最簡短、直白的答案就是:「因為人類是基因的奴隸」。
基因向人類給出了一個終極任務,它告訴人類:「盡量確保你自己的生存,以便執行繁殖這一任務。」
這種觀點由生物學家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提出,他在40年前所寫的《自私的基因》至到現在,依然被奉為生物學的經典書籍。
而要理解上面這一觀點,我們得先看看地球生命是如何誕生的,以下用外行人的語言簡略的介紹一下:
在生命還未出現之前,在原始湯(大海)中的一些物質因機緣巧合,產生了某些化學反應,形成了一種穩定的、可以自我複製的物質,科學家稱之為複製子。複製子和其他物質的不同之處就在於,複製子能夠穩定的自我複製——透過「轉化」其他物質來為複製自己。
這一「特殊能力」讓複製子的副本數量得到了大量的增加,但有些時候,複製子在自我複制的過程中會出現錯誤,或者與其他新物質結合,於是複製出了一個和自身不一樣的「新複製子」,這就是所謂的突變。
「新複製子」也懂得自我複制,而且通常還會因為突變而出現新的能力,例如,其中一些「新複製子」因突變而獲得了把蛋白質轉化成保護層的能力,這就變成了最原始的細胞。
原始細胞因為有保護層的關係,它能更好的在原始湯這一環境中生存,因此它不單只能自我複制,而且壽命更長。
經過成千上萬年的時間,原始細胞又因為自我複制錯誤,而產生了許多新種類的細胞,這些新細胞也出現了新的功能,例如,有些細胞獲得了更強大的手段來把原始細胞給吃掉,進而獲得更多複製自身的養分;有些細胞會團結組織起來,合作對抗外敵,因此它們可以生存更久。
而在競爭中生存下來的複製子,會因為自身的生存優勢而數量增加,但由於它們有時候還是會複製錯誤,所以還是不斷會有新品種出現,不斷的會有新功能出現。
而各個品種的複製子相互競爭(甚至與同種競爭)、複製(繁殖)、突變、適應環境或被環境淘汰,就是所謂的生物演化。
而當你給複製子一個足夠長的時間,比如說幾十億年,複製子就會演化出如人類這種複雜性極高的物種。而我們常說的基因,就是複製子的一種。
理解了生物的演化之後,我們再思考「基因是人類完成個體傳承的工具」這一觀點,你會覺得這是邏輯顛倒了,應該反過來說——
「人類個體是基因要達到自我複制的目的,而演化出來的一種工具、載體」。
人類的身體、內臟、骨骼、大腦,全都是基因「創造」出來的工具,人類的個體就是基因的載體。
而複製子並不會關心載體的利益,甚至不管載體的死活,它們只關心自己是否能夠持續的被複製,例如,工蜂會為了抵禦入侵的敵人而不惜犧牲自己,為什麼它要犧牲自己呢?
因為蜜蜂的基因設定就是如此,可以進行繁殖的蜂后和雄蜂不必參與戰鬥,而工蜂是天生無法繁殖的,所以工蜂的生死無關緊要,最重要的是保護可以繁殖的蜂后和雄蜂。另外,雄峰也被基因設定為在完成交配任務後不久就死去。
又例如,雄性螳螂會在交配後被雌性螳螂殺死、吃掉;鮭魚在懷卵後,會竭盡全力的遊回它們產卵的地方,然後在完成產卵這一任務後的不久死去。
而人類歷史裡也有著類似的情節。古代社會裡,人類醫學還不發達、還沒發展出剖腹產技術之前,由於人類嬰兒的頭部普遍較大,而女性的盤骨有時候則不夠大,這導致了嬰兒卡在腹中無法順利產出,而這時如果要保住小孩,就要把大人開膛流血至死,難產成了常事。
道金斯總結道,基因會為了確保自身得到複製,而不惜以犧牲載體的利益為代價。(所以基因才會被道金斯稱為「自私的基因」,當然,基因的演化是盲目的,它並沒有真正的意圖,「自私」只是一種擬人的手法。)
當然,載體不一定要犧牲性命來完成繁殖,當載體可以同時兼顧生存與繁殖時,基因也容許載體那樣做,畢竟如果載體能生存得更久,那麼繁殖也可能越多。
但是,對身為人類個體的我們來說,除了想保存性命之外,還有什麼是我們想獲得的呢?
我們都想要逃離痛苦,獲得幸福。而基因會「利用」這一點。
我曾經在《為什麼你注定一輩子受他人影響》一文中提過,當我們被他人排斥、被語言中傷時,我們的大腦會發出真實的疼痛訊號,與肉體疼痛一般的疼痛訊號。
有研究表明,實驗中的被試甚至寧願遭到電擊,也不要被獨自關在一個房間裡15分鐘,因為對他們來說,孤獨比肉體的疼痛更難受。
與疏離人群帶來的痛苦相反,當我們和群體在一起時,我們會感人生是有意義的;當我們幫助他人時,我們會感到心中湧現一種溫暖;當我們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時,我們會體會到「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我們大腦中的愉悅迴路會被激活。
為什麼會這樣呢?
因為這是我們的基因演化出來的一種「賞罰機制」——當你遠離他人時,你會被這一機制「懲罰」而感到疼痛、痛苦,這一痛苦會迫使你想盡辦法回到群體的身邊;當你和他人在一起時,你會被這一機制「獎賞」,於是你會想盡辦法的和大家長期的待在一起。
而當你和大家在一起時,當你和愛人待在一起時,無論是生存與繁殖的概率,都會得到提高。
從這一角度看來,基因也不在乎你是否感到痛苦、獲得幸福,基因只在乎你是否有好好的履行它給你的任務。
換言之,我們是基因的奴隸。
人類的榮耀
你可能早就覺察到上面的說法只說了事實的一部分——人類雖然會在整體上執行基因給出的任務(繁殖與生存),但人類並不會像其它動物那般完全服從於基因的指令地。
舉個例子,蜜蜂能作出的絕大部分反應,都是已經編寫在它的基因編碼之內的,蜜蜂並不會思考環境,也不會思考計算要不要犧牲自己來保護家園,然後想出新的行為,執行新的行為。說白了,基因對蜜蜂的行為有著幾乎絕對的控制,而且蜜蜂也沒有足夠強大的大腦去計算出新的行為。
但在人類的情況並非如此,基因無法像控制蜜蜂那般,直接的、完全的控制著人類,基因還「讓」人類演化出更高等的大腦——
人類的大腦可以自行的計算出最適合當下的行為,我們可以對事物進行觀察分析,我們可以制定策略來狩獵比我們兇猛的野獸,我們可以創造出新的行為來適應環境,無論是南極北極、熱帶雨林還是沙漠。
事實上,我們如今發展出來的文明就是最好的證明,由於大腦的語言功能與認知革命的出現,人類得以從文明的維度上進行演化,而文明是人類大腦後天努力的產物,創造文明的資訊並沒有編寫在我們的基因裡。
若以一言蔽之,人類可以做出許多基因編碼中不存在的行為。
但當人類大腦越來越聰明時,當人類可以做出基因編碼中不存在的行為時,其結果就是——人類也開始獲得了脫離基因控制的能力。例如,人類發明並廣泛的使用避孕套來和基因給予的「繁殖任務」作對,人類之中的一些修行者,甚至可以自主的做到完全禁慾。
而且,人類的歷史裡還出現過一群人因為邪教的教唆而集體自殺,這種不幸也意味著,人類的大腦也具備和基因的「生存天性」作對的能力,這雖然不是什麼好事,但部分說明了基因的確對人類這一載體失去了一些控制權。
這樣看來,人類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成功擺脫了基因的控制,基因為了讓人類更好的自我繁殖,而演化出了更高級的大腦,但同時也因此喪失了一部分控制權。
所以我們可以有尊嚴的說,我們的行為不像一般生物那樣受到基因的諸多限制。
我們是自由的。
但真是這樣的嗎?
模因的奇襲
除了基因之外,道金斯提出,其實還有另一種複制子在左右著我們的思考,它叫做——模因(meme),簡單來說,模因是文化資訊傳承時的基本單位,它可以是一個想法、一個知識點、一種行為等等。
著名哲學家丹尼爾·丹內特(Daniel Dennett)在他的TED演講裡,生動的談到了模因對人類產生的作用:
你到森林裏或到田園中,你看見一隻螞蟻爬上一片草葉。它爬到頂上,又落下來,然後又爬到頂,又落下來,然後又再重複,它總想停留在草葉的最尖端。
但為什麼它要爬到草葉尖端呢?它想達到什麼目的?這對它有什麼好處呢?
答案是:沒有。
對它而言,什麼好處也沒有。那為什麼要這樣做呢?那只是碰巧嗎?
沒錯,正是碰巧,碰巧有只枝雙腔吸蟲侵入了它的大腦。這種大腦裏的蟲要鑽進羊或牛的肚子裏,才能繼續它的生命週期,所以它控制螞蟻爬上草葉的最尖端。
枝雙腔吸蟲霸佔一隻路過的螞蟻,爬進它的大腦,像駕著越野車,使它爬上草葉頂端。因此對螞蟻來說,什麼好處都沒有。這隻螞蟻的大腦被寄生蟲劫持了,導致它的自殺行為。相當可怕。
那麼,類似的事情會發生在人的身上嗎?
這種事情當然不會是順著人的基因特性而發生的。
劫持我們大腦的是思想,不是蟲子。你可能已經想到「伊斯蘭」的意思即是「服從」,或是說「為服從真主的意志而放棄自我利益」。那我是不是在說,世界人口的一小部分大腦已經被寄生思想劫持了呢?
不是,比這還糟糕呢。大部分的人都已經被劫持了。
有許多思想會教人獻身。比方自由、正義、真理、共產主義。許多人為共產主義捐軀,也有許多人為資本主義捐軀。許多人為天主教獻身,也有許多為伊斯蘭。這些只是一小部分會教人獻身的思想。它們都具有傳染性。
如何一言以蔽之呢?那就是「複制思想」的概念,即傳遞於大腦之間而得到複製的那些思想。
而思想的傳遞、傳承,無需透過基因線。理論上,模因可以永續傳承。
1096年,著名的「十字軍東征」開始了,這一持續了200年之久,導致幾十萬人死亡的戰爭之所以會發生,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因為當時的西歐國家和地中海東岸國家的人「信念不同」。
好吧,信念不同又如何呢?為什麼要因此展開戰爭呢?
對個體的利益來說,完全沒有必要,也沒有什麼好處。
但對於騎劫了個體思想的模因來說,戰爭是必要的,因為模因也是一種複製子,而人類是它們的載體,所以模因要讓人類透過傳道、聖戰的方式,來將模因複製到更多人的身上。
對於模因來說,資源(人類)也是有限的,所以模因之間展開了競爭,而競爭的方式就是各用各的載體打架,以犧牲載體的利益為代價。
除了聖戰之外,模因還會以其他方式來危害人類載體,例如,香煙廣告會試圖說服你吸煙是很酷的,麥當勞會試圖說服你吃炸雞是開心的、值得的,可想而知,被這種模因入侵大腦是會危害到個體的利益地。
你可能會說,這其實沒什麼,要是我被模因入侵了,我一定能夠意識到,我不會被模因傷害到。
但事實卻不是這樣的,模因會在偷偷的侵入你的大腦,並且讓你覺得某種思想是「自然的、「正確的」。
我曾解讀的《社交天性》一書中,提到一個案例能很好的說明這點:
走進任何一家賣嬰兒用品的商店,你都可以發現這些商店分別為女孩和男孩準備了各種各樣粉色系列和藍色系列的服裝或其他器材(設備)。
在一定意義上,我非常不喜歡男孩和女孩一出生就用這樣的方式把他們區分開來。而從另一個方面來看,我又覺得這樣做是可取的。為男孩們準備藍色的衣物,為女孩們準備粉色的衣物,感覺上也挺不錯。這種做法或許並不適合每一個人,但它應該是正確的——我本人就由衷地覺得這是對的。
你可以試著想像一下,如果某個商店試圖進行顛覆,為男孩準備粉色的衣物,而為女孩準備藍色的衣物,那麼這家商店的生意會不會永遠也紅火不起來?真的是這樣嗎?
實際上,這種顛覆性的事情歷史上已經發生過一次。100年前,嬰兒用品的配色方案與現在的情況剛好相反。讀者不妨看看如下這篇發表在1918年出版的一份貿易雜誌上的評論是怎麼說的:
一般公認的規則是,粉色是給男孩準備的,而藍色是給女孩準備的。原因在於粉色是一種更果斷、更強烈的色彩,它更適合於男孩子;而藍色則讓人感覺更加細膩纖巧,因此適合於漂亮的女孩子們。
不知怎麼的,從1918年開始直到現在,我們的本能反應出現了完全的逆轉。試想象一下,在20世紀20年代一些引導潮流的人決定安排藍色給男孩、粉色給女孩時的情景吧。我敢肯定他們在一開始時肯定是被嘲笑的,然而不知怎麼的,這種改變確實發生了,而且逐漸流行了起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每個人關於性別與顏色的關聯的習慣看法慢慢地發生了變化,直到有一天「藍色適合於男孩子」的想法終於由大錯特錯變成了無比正確。
因此,我們要追問的是,每個人都是獨立地得出了這樣一種結論嗎?又或者,存在某種潛移默化的過程,它能夠確保我們看待事物的方式與我們所感知到的周圍人的信念保持一致?
就像我們所秉持的大多數信念一樣,對於嬰兒適配的顏色這種本能反應是不知不覺地從外界習得的。我這樣說的意思並不是指,在所有時候的所有人身上都會發生這種事情,並非這麼絕對。但是,眾所周知,我們的立場和態度是何等輕易而頻繁地隨著大眾的「普遍看法」而發生轉變的。
這實在是一個非常值得注意的問題。
模因會偷偷的潛入你的思想中,佔據你的思考,而你或許不會意識到——哪怕你的智商很高,有博士學位。
在《超越智商》一書裡提到:
哲學家馬丁·海德格爾(Martin Heidegger)是舉世聞名的思想家,但他卻是一名納粹的辯護人,還用看似有理實則空洞的邏輯為自己的信念辯護。他組織了學生准軍事營,常常在信上署名「希特勒萬歲」。著名的科學家威廉·克魯克斯(William Crooks)是鉈元素的發現者,同時也是英國皇家協會會員。儘管他不斷被「通靈者」欺騙,但他從來沒有放棄對唯靈論的信仰。
許多極端邪惡的觀念傳播者都是智商很高的人。在紐倫堡接受審判的戰犯中,很多人的IQ測試得分都高於125分;在14名策劃最終解決方案的人中,有8人擁有博士學位。
對否認猶太人大屠殺的關鍵人物所做的調查表明,這些否認者的名頭包括:印第安納大學歐洲史碩士學位獲得者、知名「二戰」人物傳記的作者、里昂大學文學教授、常春藤大學所用教科書的作者、斯克蘭頓大學的英語教授和西北大學教授等。當然,神創論宣導者的身份也包括許多擁有大學學位的人。
另外,如果說模因是文化傳遞的基本單位,模因可以是任何想法的話,那麼「戴避孕套」這一種想法也可能來自模因,集體自殺也可能是因為受到了壞模因的感染。
所以是模因在和基因對著幹,沒人類載體什麼事。
所以人要么被基因控制,要么被模因控制。在大部分的時候我們都可以說,人類並不自由。
但請注意,我說的是大部分時候。
所謂的獨立思考
模因之中也有好有壞,好的模因能提升個體的利益,無論這「利益」是個體的性命、健康,還是幸福感。
我們要做的不是完全杜絕模因,那會讓我們失去思想和好的模因;我們要做的也不是完全接受模因,那會讓我們被壞模因騎劫。
我們要做的是分辨出模因的好壞,把壞的模因趕出去,把好的模因給留下。
同理,基因也有為個體帶來利益的時候,當基因把我們設定成「餓了就去吃」時,我們才會透過進食來獲得生存所需的能量;當基因設定了各種機制來獎勵我們時,我們才能透過交友、助人、談戀愛、成就,來獲得愉悅感、幸福感。
我們雖然無法把「壞的基因」給趕出去,但我們可以抑制從基因層面產生的想法,例如,基因會讓我們產生吃進更多脂肪的慾望,而這一慾望對現代人來說是有害的,所以我們要抑制;基因會讓我們為了繁殖、吸引異性而耍酷,於是有些人選擇了透過吸煙來耍酷,有些人透過做出危險動作來耍酷,這一種慾望也是有害的,也應該要抑制。
怎麼抑制從基因層面產生的慾望呢?怎麼過濾掉壞的模因呢?
反思。
當你看見粉紅色的衣服,你會自動的產生「這顏色適合女生」的感覺,而這一感覺、直覺,通常就是模因在發揮它的作用。
這時,你只要反思這一直覺,告訴自己「未必如此」,就能輕鬆的減低模因對你的控制。
當你在遭受了他人的不合理批評之後,你會自然而然的感到痛苦、憤怒,你會想要破口大罵,或者大哭一會,而這一感受、衝動,通常就是基因在發揮它的作用。
這時,你只要反思這一感受,告訴自己「我未必需要如此表現」,就能輕鬆的減低基因慾望對你的控制。
總而言之,你當下的第一個念頭、感受、慾望,往往最有可能是基因與模因的產物,而如果你不想被它們操控,你能做的就是反思它們。
當然,在反思了之後,你未必要拒絕你的直覺或感受,你也可以選擇接受、並執行這些直覺與感受。
重點僅僅在於,你是否有反思過。反思了,你就不再是單純受控的機器人了。
反思在大多數情況都很適用。
著名的理性思維研究者、心理學家基思·斯坦諾維奇(Keith Stanovich)在《機器人叛亂》一書中,大量的討論了人類的反思能力,並認為反思是人類獨有的,是能有效抗衡基因和模因的心智工具。他甚至認為,反思是人類獲得「人生的意義」的途徑。
而要說人類為什麼總是被模因和基因控制的話,那往往不是因為人類不具備抵禦它們控制的能力,而是因為人類沒有進行反思,懶得反思,有時無力反思。
兜了一個大圈,明白了所有以上之後,我們再回答本文的標題——什麼是獨立思考?
這時你才會認同以下的結論:
所謂的獨立思考,就是在意識到自身並不自由的情況下,還不厭其煩的、一次又一次的,
反思你當下的想法、感受。然後再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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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思這一詞聽起來平淡,聽起來感覺是陳腔濫調,但從「獨立思考」這一方面來說,反思的確比「想像」、「計算」之類的心智工具更為關鍵。
另外,我們不止一次探討過反思自己的直覺、感受,但這次還是以強調反思作為結尾,是因為我非常看重反思。
反思是思考的真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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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特別放送的隨想:
1.佛教裡有一種叫做內觀禪的修行法,據說是佛陀唯一曾傳授的修行法,其主要的操作就是「觀察自身的想法、感受」。
2.當你習慣了觀察自身的想法、感受後,你才會在日常中更頻繁的意識到自動升起的想法、感受。否則,你不會察覺到它們,更別說反思它們了。
3.我記得有研究顯示,內觀禪能增強個人的意志力。
4.而意志力可以被視為用來內觀、反思的精力,它可以受到鍛煉而增強,也會在每天的使用中耗盡。
5.藉著內觀禪而悟道,其實就是鍛煉出了可以持續一整天的意志力,然後用意志力對每一個升起的感受與念頭進行觀察與反思,藉此做到不再受基因、模因的影響,看破紅塵、不再食人間煙火。
6.佛教的修行,印度的苦行者,就是與基因和模因對著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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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的書:《深度學習的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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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age Credits:Sigfrid Lundberg/Flickr 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