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們會被眼前的迷霧、假象、錯覺蒙蔽了自己的眼睛。這時的我們看不見前方,不知道方向,我們在這迷霧之中跌倒、失敗、賠上了機會和時間。
這迷霧可能會出現在你的工作、生意、事業、人生,這迷霧可能已經發生,但你還被蒙在鼓裡。
這個時候,若你想要撥開迷霧看清真相,就必須借助一些力量。
魔鬼式思考的力量。
但何謂魔鬼式思考呢?
簡答來說,就是放下情感、道德、傳統和習性,然後拾起理性、創意和效率,左手翻著數據,右手提著經濟學,並開始思考。
你可能隱約覺得不對勁,放下習性就罷了,放下情感、道德和傳統?那不就成了沒心沒肺的機械人嗎?
我也這樣認為。
但其實沒有人要讓你放下情感、道德和傳統去做決定的意思,你只是需要放下那些因素帶來的「政治正確」,不抱任何預設,進入理性、深入本質的去思考而已。
畢竟「做決定」與「思考問題」這兩者,是可以分開來的。
這星期的主角——著名的暢銷經濟學書籍《魔鬼經濟學3》(台版叫《蘋果橘子思考術》),對如何有效的解決問題給出了一些建議。當然,他們並沒有提出些什麼用魔鬼般的壞心眼去做壞事的建議,這裡和書中所說的「魔鬼」指的是理性得有點不近人情的特質而已,和邪惡完全沾不上邊。這每個人都可以接受。
你可能早已看過他們的前兩本著作,而如果說前兩本《魔鬼經濟學》寫的是他們想到了什麼,那這一本《魔鬼經濟學3》寫的就是有關他們如何思考的指南。
如何進行「魔鬼式思考」的指南。
把問題指向本質上
《魔鬼經濟學》的作者之一史蒂芬·列維特(Steven Levitt)是一名美國的經濟學家,他有著異於常人的獨特想法,當被問及如何降低犯罪率時,列維特的答案是——墮胎合法化。
列維特拿出數據說話:「透過分析數據,無論是嚴格的槍支、更多的死刑、更多的警察、更多的成功逮捕罪犯,雖然都有效降低了美國的犯罪率,但還不足以充分的解釋犯罪率下降的根本原因。
「原因在於,這些方法都只是降低了犯罪的『短期供應』,是斬草不除根的做法,這些方法並沒有解決到犯罪的『長期供應』。
「降低犯罪的『長期供應』的主要推手,是美國20世紀70年代初通過的墮胎合法化法案。這法案讓美國的墮胎率上升,因為意外懷孕而出生的孩子數量會減少,而在犯罪率高的不良環境中,過早或意外懷孕是比較常見的事。也就是說,那些更可能會誕生在犯罪率高的不良環境中成長的孩子減少了。」
你可能早已聽說過這「墮胎合法化降低犯罪率」的研究,這是列維特最著名,也最具爭議的論文,有許多科學家對此篇論文給出批評。
但列維特說,你必須要調整看問題的角度,把問題指向本質上,你才看到真相的本源。而無論這篇論文是否有錯誤,我們都能從這一個例子中看見,經濟學家思考問題的方式的不同。
不過,「把問題指向本質上,你才看到真相的本源」,這不過是句好聽的名言,並不具備任何操作性的解釋。什麼是問題的本質?怎樣才能找到問題的本質?怎樣才能追溯真相的本源?
如果一切問題都追溯本源,那全部問題都會導向到宇宙大爆炸的那一刻。
而我的看法是,把問題角度調整到本質上,你需要找到問題的「適居帶」(英文叫 Goldilock Zone 我在這篇文章有提過)。
用上面的例子來說,這角度不會太過表面淺顯(更多的死刑就等於更少的犯罪),也不會太過深遠(宇宙大爆炸造成人類犯罪?),而是落在一個比較合理的位置(墮胎法案和犯罪的關聯)。
這樣說當然還是很籠統,你可以想想列寧說的那句話:「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中」,那些聽起來像是常識或總所周知的訊息,很有可能都不是接近本質的訊息。
儘管如此,有一個群體雖然沒有掌握真理,但卻比其他人更容易提出接近本質的問題。
我說的是孩子們。
提出孩子般的小問題
列維特還說,要像孩子那樣思考,並從孩子的角度提出問題。由於孩子們知道的比較少,而這也意味著他們沒有偏見,不存在守舊的習性,因此有時他們提出的問題比大人更能直指核心。
而像孩子一樣思考的竅門,就是要提出小問題,這至少能帶來四項好處:
1. 小 問題因其性質而更少被提出和研究, 甚至可能從未被提及。它們還是處女地,等待著被真正了解。
2. 因為大問題往往由大量錯綜複雜的小問題構成,所以從大問題中的一個小處著手比揣測宏觀答案更能帶來進展。
3. 任何一種改變都是艱難的,但在小問題上帶來改變的可能性,比 在大問題上要大得多。
4. 想得太大,從字面上就意味著缺乏精確度,甚至只是猜測。當你問小問題時, 或許重要性降低了,但你起碼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首先,這裡要搞清楚的一點是——「像孩子那樣思考」是用提出小問題的方式来解决大問题。
書中對此舉了一個例子:
四名兒童裡就有一名視力欠佳,而高達60%成績比較差的學生都有視力問題,那這兩者是否有關聯性呢?
三位經濟學家,保羅·格魯維、艾伯特·帕克和趙蒙(音譯),在一塊偏遠、貧窮的地區找到了大約2500名需要佩戴眼鏡的小學生,而這些有視力問題的小學生只有59個人戴了眼鏡。他們為其中一半的小學生免費提供了眼鏡,而另一半則照舊,結果發現佩戴了眼鏡的小學生比另一組小學生平均多學了25%~50%的知識。
這當然不是想說只要解決視力問題就等於解決了教育問題。這背後的意思是——當你一心構想解決大問題的方案時,你會很容易錯過這些不起眼,但卻能帶來局部的真相的小問題。
那真相的全貌是什麼樣的呢?
如果你能看見真相的全貌,你會發現真相是由許多不同的因素組成的,如一幅多姿多彩的油畫,每一個顏色都貢獻了自己的色彩,成為真相的一部分。
用關聯係數取代簡單的「是和否」
列維特的「墮胎合法化降低犯罪率」的研究引起了許多爭議,而列維特也不否認,墮胎合法化和降低犯罪率是存在關聯性,但不是直接因果關係。
複雜的現象不可能只有簡單的「是與否」的答案,也不可能只有單一的因果關係,一個現象的發生往往是由許多不同的因素共同導致的。
以美國犯罪率下降這一現象來說,上面提出的所有因素,無論是槍支管制還是更高的逮捕率,都貢獻了一定的關聯性,甚至還有許多未被提及的因素也都發揮了或多或少的作用。
但我們當然沒必要窮舉那千百種有關聯的因素,更聰明的做法是,聚焦在找到最具關聯性的因素。
換句話說,列維特認為墮胎合法化比其他方案,在降低犯罪率上有更高的關聯性,而不是說墮胎合法化是唯一導致犯罪率下降的因果。
複雜的現象背後必定隱藏著大量的關聯性,而不可能只有單一的因果關係,這雖然已經是理性思考的常識了,但相信我,很多時候我們並不是不知道事物之間有關聯,而是因為習性與直覺會讓我們自然的認為事情只有單一的因果關係。
我的建議是,當你對一個現象做出分析時,你要讓自己習慣把所有的因素看成關聯性,並給上一個關聯繫數(也稱相關係數),例如,更嚴厲的槍支管理對犯罪率的關聯繫數是 10%,增加警務人員是25%,墮胎合法化是40%。
當然,若你要非常準確的計算出每個事情的關聯繫數,你將需要一定的統計學知識和極其大量的數據,而那完全是另一門深奧的學問了。依我看,你只需盡可能的根據已有的訊息,給出你自己的關聯繫數就已經是理性思考的一大步了。這裡順便推薦一本容易讀的統計學書《精準預測》(原版叫 The Signal and Noise)。
但,如果訊息真的太少呢?
用隨機實驗收集數據
致力于帮助唇腭裂儿童的全球慈善機構微笑列車的發起人白澗龍(Brian Mullaney),曾經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廣告人。他為了提高微笑列車得到的總籌款額,透過運用科學家的看家法寶「隨機實驗」,找到了許多讓人們更願意捐款,捐出更多錢的方法。
例如,他為了測試怎樣的照片更能刺激人們捐款,隨機寄出了四十九種不同的募款信件,信封都印上了不同年齡的黑人、白人、亞洲人和棕色人,男生或女生的照片,而且他們的臉上各有不同的表情,有的哭泣,有的微笑。結果發現,有幾種臉孔的確能吸引更多的絹匡。
於是他更進一步的測試了另外二十一種不同的照片,而裡面最能吸引他人捐款的照片,比最不吸引人的照片吸引多出了62%的捐款。他發現,哀傷的白種小孩的照片更能吸引人們捐款,這可能是因為捐款人大多數是白人,而他們更願意幫助與自己相像的人。
這種隨機實驗最大的好處,是能收集各種因素的關聯係數,怎樣的照片最有效果?可能是你主觀認為的那張照片,也可能不是,那怎樣得知呢?把不同的照片隨機的寄出去給一小群人(可能是幾千人),並記錄下哪一張照片最有效果。找到了最有效的那張照片後,用這張照片寄給其他人(可能是幾十萬人),以獲得最大的捐款數額。
總而言之,隨機實驗具有撥開迷霧的功效,讓你清楚的看見什麼因素發揮了什麼作用,有多少作用。
但是,是什麼因素驅使了人們的捐款的行為呢?
對一個總是想要利益最大化的理性人來說,捐款可以說是把資源捐出,而自己一無所得的行為啊。
如果能找到驅使人們行善的答案,我們是否能將其利用,讓人們捐出更多錢的於慈善呢?
最好用的經濟學思維——誘因思維
簡單來說,誘因是驅動人們產生特定行為的推動力,誘發他人行動的動機。
而最被廣泛使用的誘因當然是金錢了,金錢是讓你每天上班的誘因,也是你老闆每天上班的誘因。
但誘因通常不是單一的,而是好幾個誘因同時發揮作用。你工作除了是為了金錢之外,你同也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出色而工作,你甚至有可能是因為暗戀了某個同事而變得更樂意上班,又或者你公司的氛圍是讓人愉悅的,所以你就算獲得的工錢較少,你也願意在那上班。
總而言之,無論是金錢、愛情、成就感、快感、滿足感,只要是你想得到的,就是能驅動你的誘因。
同樣以微笑列車為例,發起人白澗龍提出了一個簡單的問題:「人們為什麼捐款給慈善機構?」
1.人們被激發出同情、善心,為了幫助他人,做出利他的行為。
2.捐款使人自我感覺良好、愉快,這種感覺被稱為「溫暖的光輝」。(腦神經科學發現,當你行善時,你的大腦的愉悅迴路就會亮起來,你會因此感到非常愉悅。)
以上兩點都是對的,但有些人捐款卻是因為第三點:
3.社會壓力會讓人逼不得已的捐款。
第三點的意思其實指的是潛在的社會壓力,這指的不一定是你害怕別人認為你是個不善良的人所以你才捐款,也有可能是因為覺得不捐款會「過意不去」,而這種感覺當然沒有人會喜歡。
這三點都是驅動人們捐款的誘因,而白澗龍非常了解這些誘因的威力,於是他在募款郵件中附上唇腭裂儿童的照片,結果回复率就上升了17%。
這樣做他還覺得不夠,他找來了兩位經濟學家葛尼奇(Uri Gneezy)和李斯特(John A.List),這兩位提出過許多現場隨機實驗的經典案例,我們曾經在這裡提過他們的另一項經典實驗。(順帶一提,他們也是《魔鬼經濟學》的作者列維特非常推崇的經濟學家)
白澗龍問他們兩人,是否能協助他提升募款績效?
結果兩人想出了一個新的誘因,也就是在募捐信件的封套上加上一行「現在就捐款,我們以後絕不會再要求您捐款」,並在信件裡附上一個回函卡,讓捐贈者勾選「我只捐款一次,請將捐款收據寄給我,下次不要再向我募捐。」
而這一小小的改進,為微笑列車收集到的捐款數額增加了高達46%的幅度。
為什麼呢?
兩位經濟學家的分析出來的答案是:互惠原理。
原來那些受到募捐信的人是沒有選擇不再接收郵件的權利的,但對於許多人來說,每次看到這種信件所帶來的內心掙扎是不快的。而微笑快車讓每個收件的人都有機會選擇退出,這也就紓解了他們未來拒絕捐款的壓力,感覺到慈善機構不會只是一味的要求更多,也他們感覺到自己被尊敬,有了控制權。
值得注意的是,這類誘因並不像金錢誘因那樣的直接,但在需要「動之以情」的情況下,會比金錢誘因好用許多。比如,如果你想要讓自己和朋友、親人、愛人更加親密,你當然不可能直接用錢來當作驅動感情的誘因,而就算用錢也要以「互相幫助」的名義來,但最好的誘因依然是——讓自己幫助他們,也讓他們幫助自己。
把誘因反過來用也行。
如果你要為你的公司招聘一群新的員工,你當然希望你招聘的人是真心想加入公司、真心想長久在這裡工作的。
那你是要把崗位申請表和面試設計得快速簡單(如,一個小時之內完成招聘),還是複雜冗長(如,花上兩個星期,多階段面試)呢?
答案是後者。因為複雜冗長的程序會讓人卻步,而這種「反誘因」本身就構成了一種遞選機制,把不願意花費精神和時間的人(通常也就不是真心想加入公司的人)剔除掉。
4THINK本身的文章也運用了這種「反誘因」的方式,如果你曾寫過文章並投稿到網絡媒體的話,你或許知道一般的網絡媒體要求文章的字數不超過2000字,當被問及原因時,一個編輯曾告訴我:「把文章寫得長於2000字是一種挑戰讀者耐性的行為。」
我認同這一點,大多數人並沒有耐心去看一篇超過2000字的文章,我知道這一點,但我寫的文章還是會保持在平均6000字以上,為什麼我要這麼做呢?
一來是因為有價值、重要的知識往往無法被三言兩語講清楚,而大多數時候,一本好書所涵蓋的重要知識並不止一個。
二來則是因為我特意剔除掉無法進行長時間閱讀的讀者,儘管那些讀者是主流大眾。這意味著,我聚集起來的讀者,更可能是一群能夠深度閱讀、素質較高、有上進心的人。我想知道,如果把所有這些人聚在一起,會產生出什麼樣的火花呢?
可能有人會笑我說,照顧大眾的口味才是明智的選擇。
那或許是對的,又或許不是。
我不知道。
承認自己的錯誤,承認自己不知道
這件事很難。
而且懂得越少的人越難承認自己的錯誤,越難承認自己不知道。
這裡插個話,我這麼說,是因為我曾經就是這樣子的一個人,至到我讀了這本書《錯不在我?》,這本書對我的「理性知識體系」影響很大,我在這篇文章進行了深度解讀。
言歸正傳,為什麼要承認自己的錯誤,承認自己不知道呢?如果我們堅持自己正確,那我們至少會立於不敗之地,不是嗎?
是的,但那會帶來更多的壞處,你會因為不肯承認錯誤而停止進步,會因為不肯承認自己的無知而不願學習,接著你還會因此而無法更好的思考,因為你強迫自己從狹窄的視野看事情,因為你會強迫自己待在正確的舒適圈。
但更重要的,是「承認自己不知道」是打破傳統、習性模式的方法,當你意識到自己其實並不知道眼前的解決方案是不是最好的方案時,你才會開始進行思考,並找出更好的解決方案。
這背後的道理很簡單,當你「知道」某件事情是「不可能」之後,你就停止嘗試了,但那件事情真的是不可能辦到的嗎?還是暫時沒有人辦到呢?如果告訴原始人我們可以製造一種東西,人類騎上去後移動速度比騎馬還快,比老鷹還高,原始人也會說堅決的說「不可能」吧?
所以,為什麼要承認自己不知道?
因為承認自己不知道之後,我們才會主動去尋找那些我們缺失的東西。
「只有當你不再不懂裝懂後,才能釋放出研究的衝動。」列維特如是說。
但承認自己有無知的一面還不夠,你還要承認「堅持」有時是一種愚蠢的罪過。
堅持是一種罪過,放棄是一種美德
我並沒有把話說反,這正是我想表達的——有時候,堅持是一種罪過,放棄是一種美德。
但我們從來不認為放棄是一種美德,大多數人都不願意放棄,甚至鄙視那些經常放棄的人,兩位作者認為這至少有三種原因:
第一,我們從小到大被告知,放棄是失敗的標誌。但就算真的是失敗,失敗也算不上是一件壞事,失敗能讓我們知道某一條路是行不通的,也能讓我們知道需要改進的地方。
我記得《反脆弱》的作者納西姆·尼可拉斯·塔雷伯說過:「只要給予一定的時間緩衝,有機體就能從傷害中復原過來,甚至變得更加強大。」
第二個是有關「沉沒的成本」的。我們在一件事中投入了太多的時間、精神和金錢,這導致我們不捨得放棄這一些已經付出的物質或努力。比如,當你不小心在餐館點太多食物時,你會因為不捨得浪費事物而強迫自己把剩下的食物吃下去。其實,那些點多了的食物已經是「沉沒的成本」,無論食物有沒有被吃掉,食物依然是被煮了那麼多,你強迫自己吃下去只會對身體徒增傷害。人們普遍為了沉沒的成本而不願放棄,從而做出不智的選擇。
第三個是因為我們沒有計算到「機會成本」,簡單來說機會成本指的是:你若把資源(這資源包括物質或非物質如時間、精神、人情債等等)用在某件事情上,你就不能把這些資源用在別的事情上,因此你應該把這些資源放在利益最大化的選項上。
舉個例子:你已經堅持每天用上一個小時閱讀新聞了,這雖然說不上是什麼壞習慣,但實際上你可以用這一個小時來做更價值的東西,例如運動,運動能讓你的頭腦更清晰、記憶更好、學東西更快、身體健康,對大部分人來說,獲得這些好處當然比坐在那裡閱讀新聞,那些幾個月後就會過時的時事來得好許多。有時候我們不願放棄,是因為我們沒看到更好的選擇。
總而言之,堅持不一定是美德,也可能是一種罪過。
對此,列為特甚至在書中的結尾說道:「放棄是魔鬼思考的核心。」
但他的意思不是說,我們要放棄所有事情,放棄所有的堅持。而是要在找到值得堅持的事項之前,最好還是持續放棄。他舉了一個例子:
英國前首相邱吉爾,率領英國打敗希特勒的男人,也是史上最偉大的放棄者之一。
他參政後不久便陸續退出了各種黨派,後來乾脆退出了政府。他再次回到政府後又一次退出了黨派。而在他沒有放棄的時候,其他政客卻把他踢出了政治圈。他在政治荒野中駐留了多年,譴責英國對納粹的妥協,直到失敗的政策導致全面戰爭時才恢復了職位。即便是在最無望的時刻,邱吉爾也沒有向希特勒妥協過半步,最後成為「英國最偉大的戰爭領袖」。
如史學家約翰·基根所述,或許就是那一系列的放棄造就了邱吉爾的剛毅,使他能在真正需要的時候堅持到底。他已經知道了什麼值得放棄、什麼值得堅持。
人們都喜歡、崇拜那些「堅持到底」的人物,這些人物出現在電影的開場,打從一開始就堅定的為了某種信念而戰鬥,最終憑藉過人的堅毅而獲得勝利。
但現實中呢?
現實中的「大人物」們,當然也非常的堅毅。但在他們的堅毅之前,他們也許放棄了許多不同的選項,放棄了好多無法完成的事項,最終找到一個最適宜的用力之處,然後一條道路走到黑。
我記得賈伯斯說過一句話,大意是:「為了把專注裡放在最好的主意之上,你同時必須放棄另外一百個好主意。」
儘管如此,這些道理聽起來還是非常模糊。
很多時候,我們不是不要在最好的選項上堅持,而是我們根本看不見最好的選項,根本不知道最好的選項是否存在。
那怎麼辦呢?何時該堅持,何時該放棄?
其實,人生中有很多的選項,是你不花一段時間去嘗試,你就不會知道結果的。
而我自己的方法很簡單:給自己三年的時間去嘗試,三年之後如果你做出了成績,你就讓自己堅持的走下去;如果三年之後你沒有做出任何成績,那你就要果斷的放棄。
但我說的是什麼事情都要用三年去嘗試嗎?
當然不是,你得靠自己的智慧去分清楚什麼事情值得你用三年時間,甚至十年的時間去嘗試,而什麼事情只值得你用一個星期,一個小時的時間去嘗試。
我的一位朋友被甩後,依然苦苦等候著他的前任,他告訴我:「就算要等幾年,就算再苦,也要等下去,我就是那麼的堅持。」
我沒多想什麼,就直覺的回應他:「如果明知道前方是深坑後你還要堅持跳下去,那無論之後發生什麼事都是活該。」
他沒回應我,只是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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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迷霧蒙蔽了你的人生道路時,你該怎麼做呢?
我認為可以總結為這四條「法則」:
1.承認迷霧的存在。
2.用一系列的工具找到迷霧發生的原因,對此訊息加以利用,推測哪裡的迷霧較少,哪裡較多。
3.以隨機實驗的方式檢驗上面的推測,測試哪一個方向是出路。
4.在找到正確的道路之前,持續嘗試。在找到正確的道路之後,堅持的走下去。
這四條「法則」若運用得好,足以讓你應付任何一次的迷霧,並帶領你走出被迷霧包圍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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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這篇文章後,我讓我的另一位朋友審閱一番(我經常在發布前先讓他看看),他告訴我:「這其實並沒有很魔鬼嘛?」
我老實的回應他:「嗯,因為《魔鬼經濟學》的英文原名是 Freakonomics,用的其實是Freak(怪胎),而不是Devil(魔鬼)。 」
「那為什麼要叫做《魔鬼經濟學》,而不是《怪胎經濟學》呢?」
「因為《魔鬼經濟學》這名字比《怪胎經濟學》更能吸引人閱讀吧。」
「那你明知道這一點,為什麼你這篇文章不叫做《經濟學家的怪胎式思考》呢?」
「因為我也知道《經濟學家的魔鬼式思考》比《經濟學家的怪胎式思考》更能吸引人啊。」
「這也算是誘因思維的一種運用嗎?」
「嗯,或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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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的書:《深度學習的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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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上列維特的Ted演講視頻: